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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杀戮构图前

    《未知法则》第六章:杀戮构图前

    大家好,我是苍玄,我有一个很中意的称号叫咒术师,嗯,我自己取的称号如果自己还不中意,那我八成是人格分裂。本人正在就读可能被高中导师评为没前途的大学,当前状态可以说休息中,也可以说……与女性友人同居中!现在进行式!如何?万一那个打扮得很亮眼,却迟迟没有女友的阿莫听到我这么介绍,肯定会悲愤地大喊:「你这个叛徒呜呜呜呜!」

    ……虽然我被那位女性友人轰到客厅来睡沙发就是了,要让她的那张双人床出现除了她自己以外的人类,惟恐只能靠武力达成,咳!我不会干傻事的。

    说到干傻事,又何谓傻事呢?这或许只是一种主观的说词吧!举例来说,你认为路人甲在干傻事,但那个路人甲却能主观地认定他正在进行一件意义非凡的活动。又或者某a同学因为长假要结束了,所以在最后一个假期打算早起做些有意义的活动,而在这个a同学眼中,即可能会认为在最后那天睡到中午是一件浪费时间的傻事;可是对某b同学而言,b同学认为就是因为只剩最后一天假期,所以当然要睡到饱啊!如此一来,a同学与b同学互相认为对方的行为是在干傻事,并同时认定自己的行为是较有意义、较有价值的。实则两者没有高低之分,纯粹只是主观、主观、再主观不过的自我看法。

    总归对我来说,想强硬地与小寒同床进行睡眠活动就是我主观认定的傻事,我知道我自己的能力限度,也不想吸取这种失败的经验。重点是吸取失败经验后,很可能会瘸条腿或断条手。

    时间已逾午夜,今晚我多半是失眠了,才会胡思乱想。

    唉,一个人睡客厅沙发。

    「没道理呀,你说是吧?」我再次发言。

    半夜,对着阳台的人影发言。

    这人影猝然显现,若是因怕鬼而失眠的小孩看到这种突然晃出来的人影,铁定会吓到屁滚尿流,事后还得去收惊……嗯,扯远了。

    那人连半点咒力的气息都没有,甚至毫无存在感,一如家具般理所当然的在那,与夜色化为一体的黑暗,会被我注意到,单纯因为即使他没有任何存在感,仍无法隐形,他的轮廓在夜中形成更接近墨色的黑影。隔着阳台的玻璃拉门,他也不可能没听见我的声音。

    是想回应我吗?阳台外的人影平举起右手,右手好似握着什么。

    ——阳台的玻璃拉门顿时无声地碎开!

    「喂喂喂……」你这傢伙难不成是在拐弯抹角地反驳声波传递定律吗?看着那些破碎成网状,却没发出半点声响的玻璃裂纹,我不禁如是想。话说回来,声波传递定律是什么啊?我对自己新发明的词语感到疑惑。

    无声无响,人影没能一击破坏安全玻璃,随即朝着玻璃拉门的四个角落各别开火,以他手中的什么开火……我瞇起双眼,怎么看都是手枪!察觉到事态不妙的我翻身滚到桌子后方,与此同时整面玻璃寧静地炸开,碎片四散,却极其不自然地安静,没有半点声响。这绝对有违反某某关于声音传播的定律啊!

    不是演员、不是替身,是如假包换的杀手。真亏这种有如传说的职业能被我遇上,可是我并不是会去主动要签名的类型,所以若是单纯来炫耀自己的身分,就请回吧。嗯,事情能如此欢乐就好,我看是不可能。

    ……基金会吗?这行动速度也太快了吧!琪琪死后连一天都不到,基金会便已行动,这办事效率比本校的办公单位快上好几倍呢,给我向基金会学习啊公家机关!

    贴在地面与桌子旁,看不见那个傢伙的动向,却可以清楚感受到子弹打入桌子内的震动,估计不久后他就会瞄准着我这个方向走来,最后连发将我乱枪扫死。寂静,不合理的寂静控制着场面,宛如消音的异常寂静是他的特殊咒术吗?简直是专门暗杀的能力。

    该衝吗?我缩在作为遮蔽物来说不太可靠的桌子后,异常的沉寂反而更能煽动不安。

    我默默地在心中读秒。

    如果持续缩在这边,没过多久他即会跨入玻璃拉门,来把我确实杀死。

    假设鲁莽的衝出遮蔽,必快不过他在外头瞄准我的枪口。

    时机只能趁他进门接近我这个位置时,从他出乎意料的方向掠出,并马上打落或破坏他的枪械。但,他能够无声地接近,还没有任何存在感,要把握那个时机的难度太高了,风险又大,偏偏除了这个做法,凭我自己的本事就只剩死路可选……

    高风险与死路一条,我永远只会选择前者。

    内心读秒完毕。

    我深吸一口气,朝旁边滚出!

    计划赶不上变化,「嘖!」高速迎向我的不是子弹。那是个对方不用进门,就能使用的东西,并且不管我出不出遮蔽,都能将我彻底歼灭、连同遮蔽物一起破坏的军事武器。

    ——球状的破片手榴弹!

    呈拋物线飞来的手榴弹,剎那间使我脑袋一片空白,该闪?该逃?该衝?该挡?还是要学低年龄向的搞笑动画拿木棒打回去?面对这道攻击,所有通往活路的选项皆惨遭封死,脚下不由得一顿,在我以为绝无生机的瞬间——

    洁白的小手从旁窜出,果断地抓住投来的破片手榴弹,那隻手掌放开后,破片手榴弹彷彿原本就是幻影般被分解得渣都不剩。

    「阿玄呀,改掉逞强的习惯嘛,明明叫我一声就好囉。」

    纤细的语调,旁边的墙壁除了窜出一条洁白的手臂,还跟着「穿」出一名身穿洋装、单边绑着马尾的娇小少女。她穿出墙后,所穿过的墙壁部分也跟着消失,这亦是分解,从那个出现破口的墙壁,可以直接看见她的卧室内。

    不把墙壁这项障碍放在眼里的小寒走到我身前,单边的马尾晃动,马尾以外的长发被冷风吹得飘来飘去。

    睡前我记得她有解开左边的马尾才对啊?嗯……原来如此,她在无声杀手现身的当下,就已发现杀手的存在,却不即刻出面,而是选择在卧室中悠间地绑好马尾、换好洋装,才以这副姿态现身,我该不该佩服啊?要鼓掌吗?

    「我想勇于尝试在险境中翻盘的帅气行为,不过貌似失败了,还好你将时机把握得好……」我赶紧将前几秒对自己宣布死刑的内心独白撤掉,嘴巴上反射性的说着不成理由的藉口。小寒一出手,我可就什么都没戏啦!位置会从主角一路落到配角的感觉。没有啦,这番理由纯属虚构。

    其实情况若如我所计算,要制伏那名无声杀手并不会特别困难。而小寒是我最不想动用到的王牌,所以在我有一定胜算时,我便不会去求助于她——无关我与她的「交易」或搭档、伙伴关係,纯粹是我的性格使然。

    但谁知道中途会飞来手榴弹那种超出我想像范围过多的危险物品,所以说以为自己有胜算时,也别太沾沾自喜地随意行动,意外总爱从计划的死角杀来程度不一的衝击。这次的意外程度好比「一搭上往家门的公车就开始睡觉,结果到终点站才发现自己方向搭错了」一样悽惨。比喻标准很怪?只是比喻嘛。

    「哎呀,你是基金会的走狗?嘛,反正你会接下这次的委託,对基金会而言你不是菁英,就是死了也没差的杂碎啦。」小寒丝毫不把无声杀手的手枪放在眼里,从容不迫地道。

    阳台的无声杀手对小寒的出现明显產生了疑惑与动摇,并伴随着疑惑举起手枪——却在尚未扣下板机前,手枪便整把爆开,同时杀手持枪的那隻手遭到某种「强劲的力道」弹开、手掌因此被钉在阳台的围栏上。

    「你,听过最终巔峰吗?」小寒轻轻笑着,望着对方惊疑不定的神色,我并未看漏小寒方才射出肉眼难以捕捉其速度的某道射击——那是小寒不知何时以分解握在手中的水泥尖锥。

    鲜血自无声杀手用来持枪的手掌泊泊流出。他的手掌被水泥尖锥贯穿、钉在阳台围栏上,迟了好几秒,他才感受到痛觉般抽动着嘴角,无声杀手试着忍痛扯了扯自己的右手,却无奈贯穿手掌的水泥尖锥已深深钉入阳台围栏,怎么弄就是无法挣脱,没几秒他便汗如雨下、脸色苍白,看得我也觉得热了起来。

    「消除声音与气息?看样子你不知道这地方还有本小姐在呀,我只要靠第六感就能嗅到普通人难以察觉的杀念,如何呀?」小寒走向那名倒楣的杀手,我本想提醒小寒别太大意,深怕那傢伙反扑,不料当无声杀手领悟到小寒的身分后,便整个人软下来。

    「等、不……等等!我、我真不知道你在这里啊!如果事先知道——」「基金会怎么可能让你知道我的存在?这样还有哪个杀手敢接受委託呀?」小寒打断无声杀手开口的第一句话,哦,打破沉默的第一句话就是求饶吗?我竟然差点被这种傢伙害死。

    基金会只是要他取我的命,却没有顺便提醒小寒与我共同行动。也对,如果大方坦诚小寒跟我在一起,就没有杀手敢接下委託了。换作我是杀手,要我与小寒为敌我也是寧死不屈。

    「你知道未知法则的延伸能力,为什么每个人能够使用的能力不同吗?」小寒走到阳台前幽幽地问道,无声杀手则负责猛摇头。哦,出乎意料的话题。连我也很想知道呢,为什么都是运用未知法则的能力、同样身为人类,却能发展出不同的特殊咒术。

    「因为未知法则延伸出的特殊能力,是透过潜意识发展的唷。」从我这边只能看到小寒背对我,她的表情我猜是冷酷的,「也可以说是根据每个人内心深处的『特质』不同所形成的,甚至可以代表人格本身。」哦哦……

    无声杀手颤抖着,假设我没有近视、或者是戴上眼镜,说不定就能看清楚那杀手维妙维肖的神色变化。太可惜了。

    「本小姐是『分解』唷?是极致的破坏,并非粉碎、摧毁、贯穿、撕裂,乃是连残渣都不容许存在的完全破坏。」小寒冷冷地说,「这就是我的人格特质。但你呢?消除自己製造的任何声响、隐藏自己的存在感?这哪招?简直就是懦夫、胆小鬼、窝囊废、只会逃避的人格延伸出的能力呀!」

    哇,实在是狠到不行的评语,否定掉人家的人格本身。我又上到一课了,与小寒为敌的话,连她的舌头都算尖锐的攻击啊!

    不过,特殊咒术是基于人格深处的特质所发展的,那我的特殊咒术又该如何解释?

    汉摩拉比之箱是切离现实的封闭空间,在其中我能够操纵时间流动。这种能力又该作何解释?我第一次使用这种能力,与最后一次使用这种能力,都是当作「最完美的杀人空间」使用,不,应该不只是这样——

    「好了唷,阿玄。」小寒关上阳台的拉门,「睡觉吧。」不过因为玻璃破了,所以基本上它已失去门本身的存在意义,寒风从阳台灌入客厅中,要我在这样的客厅睡?不,小寒的房间也因为她是从墙壁直接穿出来的,所以她房间的墙壁出现一个足以让小寒通过的破口,只见小寒正忙着把书柜推去挡住破口。

    「那傢伙呢?跑了?」我望向阳台外,在我脱离现况、思考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时,没注意到阳台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。从没有化为血跡斑斑的恐怖阳台来看,小寒放跑那个杀手了?难以置信,小寒会放跑她的仇敌范围之一的傢伙?

    「那人对基金会连半点情报也没法提供,所以杀死囉,然后分解掉了。」小寒轻描淡写地道。

    啊啊,她的能力无法应用在活物上,所以只要让对方成为尸体、沦为单纯的物体,便能使用分解请对方消失。

    说起来,难怪她在八月那时候敢毫无顾虑的企图杀死我,反正把人杀死之后她就能让尸体与血跡彻底抹除。我打了个冷颤,风好凉。

    「要我睡在受到冷风眷恋的客厅,再怎么说也……」

    「我怎么可能那么残忍?」她自然地说出各方面而言都有违事实的发言,「进来。」她从房门走进自己的卧室,我只愣了半秒,便赶紧跟进她的卧室。

    挺普通的嘛,粉色系为主的普通房间,还以为会像童话故事的公主那般华丽,又或者是掛满恐怖骷髏的阴森房间。卧室内飘着淡淡的香气,我分不出是香水味还是小寒本身的气味,不过小寒平常不化妆也不喷香水。又或者,这甜甜的香味是糖果零食的味道?无从判断,总不能叫我去闻小寒吧!

    终于能睡在床——「你去睡床边的地板,被子用我给你放在客厅的那条。」小寒指着床旁边单人床大小、舖着地毯的地板。

    「……」

    「有何不满?」小寒爬上自己的双人床。

    「不,没有……」好吧,我早就料到可能会这样,但还是希望尽量不要这样啊!

    「那就好囉。另外呀,刚才我不出手,你还是能胜利的唷。」小寒用被子盖住自己全身,她的声音从棉被中传出,「我要换睡衣,你给我躺下去睡。唔……好麻烦呀……」谁叫你要换成洋装还绑好马尾才登场。

    「嗯,我知道。」只是那时候来不及想到办法,应该可以把这归类在经验不足吧?像有的人在重要考场上,会因为紧张而忘记简单题目的解法。我躺在舖着毯子的地板上,内心试图替自己辩解。

    手榴弹飞来的当下,我若是狠下心用白色长刀对着自己的身体一划,便能以自己的鲜血展开汉摩拉比之箱,躲过手榴弹爆炸的时间点,再解除汉摩拉比之箱继续对那个杀手展开奇袭。汉摩拉比之箱的发动条件是新鲜的血液,虽说无法捲入一个以上的敌人,但发动的对象就算是自己也能作用。

    小寒杀死了基金会的杀手。

    杀害琪琪的兇手、酿起这场腥风血雨的祸端,他是否也遭到基金会的追杀了呢?他在杀手底下生存的机率,又能有几成呢?

    「……」黑暗中,安寧的沉默。

    如果不睡的话,在紧要关头前累垮就不好了。这个道理我自然清楚,于是我强迫自己停止思考,让精神透过睡眠得到滋润。

    ?

    第二天早上,我很幸运的没有陷入永眠,一如往常地醒来,正想伸个懒腰、离开沙发之际,我才惊觉我是睡在小寒房间的地板上。我坐起身子。

    「还好你醒来啦,我打算下一秒把你踢醒呢。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呀?」小寒在旁边的双人床上玩着掌上游戏机。

    「还不是昨晚……」我叹气,睡得倒是不错,拿出手机看下时间,原来已接近上午九点了。今天不用去大学,我接受小寒的建议,以「平復心情」为理由去请假……校方二话不说地准假,说讶异是很讶异,却也因此松出口气,否则我一样不会去大学,也就是会变成旷课。

    「哎呀,对付一个三流角色有这么累吗?再说又不是你解决的。」小寒将游戏按下暂停,接着趴在床上,换个姿势继续玩着掌上游戏机。

    「对你来说或许是蚂蚁等级的对手,然而对我可是个挑战啊……」我站起身,走向浴室打算洗把脸、打理下自己再说。

    「早餐在客厅桌上唷。」经过趴在双人床上的小寒旁边时,她边玩游戏边出声提醒。

    我「嗯」声回应。

    平凡的日常记述省略。

    吃完小寒从早餐店买回来的汉堡后,时间已至上午十点,都能算早午餐了,我也无力抱怨汉堡的洋葱怎么那么多,吸着甜腻奶茶的我打开电视,频道一台换过一台,最后切到广告频道,「嗡……」放下遥控器后,口袋的手机彷彿看准时机般震动着。

    「喂?」我按下通话键,这支手机的通话键又平又小,还跟上下不清楚作用的按钮靠得很近,几乎是连体婴的程度,所以每当接起手机,我总是无法不看按钮就点下通话键,我不想酿成点错键导致通话没法接通的现象。还是说点哪个键都能接通吗?对这支新手机我的瞭解仅限于「左边绿色的键是接听、右边红色的键是掛断」这种程度。

    我自认不是电脑白痴,但却是十足的手机白痴。

    「哟,阿玄!」一听这轻佻的声音就知道是阿莫了,「你居然会请假,不像你啊……没事吧?唉,琪琪的事情请节哀顺变,兇手一定会很快就被绳之以法。对了,那个啦!明天放假,来我家玩吧?」手机传出来的声音比起面对面交谈还要模糊,如果加上「沙沙」音,就会像是对讲机传出的,那样也不错呢。嗯,手机有变音功能吗?

    「……」回归正题,他以为我是因为琪琪的死所以情绪低落吗?嗯,正常来讲都会这样想吧,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地顺势利用这点,「对不起,我没心情去玩。」语调刻意放弱,营造出心情低落的假象。

    阿莫作为朋友很够义气,若是普通人,肯定会因为有阿莫这位朋友感到骄傲吧!实在很可惜,我已无法被归类在平凡之中。也不是本人排斥平凡,所以就踏入异常的领域,而是本人的……命运,对,只有命运一词才能概括所有事端,命运强制将我扭曲得脱离常轨。

    不能跟阿莫出去。不,不对,应该说不能让阿莫被捲入。

    本次的祸端——只为激怒我便动手杀害琪琪的残忍兇手,特殊咒术是能够锁定目标的弦,万一他想再次进行同样的行动,百分之百会找上与我颇有交情的朋友下手,最近与阿莫频繁接触,只会造成阿莫被盯上的机率垂直增加。

    能够伤到小寒、并从小寒手中逃掉的兇手,我不认为会被基金会的基层角色两三下收拾掉。

    「这样吗……」手机传出阿莫的声音,「不好意思,呃……可能会造成你的不舒服,但我非问不可。可以让我问个问题吗?」他的语气稍稍转变。

    「嗯?可以啊,问吧。」我听出他轻佻的语调收敛为略显紧张的语气。他先说非问不可,又反过来徵求我的同意,阿莫前后自我矛盾,他很混乱?某种微妙的预感在胸中蔓延。

    「你对事件的兇手有什么想法?」阿莫的提问朝着奇特的方向发展。

    「兇手?该死的疯子啊。」直觉让我谨慎地措词,我把喝到一半的奶茶放到桌上,切换成认真度百分之八十的模式。

    阿莫,为什么会主动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带……

    「那我换个方向问,」阿莫缓缓地道,「你想掌握兇手的线索吗?」我前方的液晶电视频道正播放着广告节目的夸张折扣口号,对这个话题很不搭调,于是我拿起摇控器,关掉液晶电视。

    近来使我讶异的事情异常地多,所以阿莫说出这般难以预料的言语,我也不会「哇、哇塞!」地激烈动摇。

    「……你想表达什么?」我略为思索后答道:「老实说,我想知道关于兇手的事。」

    阿莫会这样问的可能性不多。说不定、搞不好,不,怎么想都是因为掌握到某些关于兇手的线索,才会特意这样问。但若真是如此,他应该告知警方,协助破案才对,怎么会来告诉我?或是他已经把情报提供给警方了?

    「嗯,很好。其实昨天晚上,兇手主动与我联络,他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……还有各种演讲般的诡异理论,最后他还要我把他所说的部分内容转述给你,甚至寄给我一个包裹,想让我一起转交到你手上……」阿莫这段话说得有点吞吞吐吐,「简单来说,兇手有话、还有包裹要透过我给你。看你明天要不要来。」最后擅自作了一个总结。

    ……兇手与阿莫接触过了,并且还有话与包裹要阿莫传达给我。

    差劲的发展。

    「好,我知道了,明天中午在大学旁边的火锅店见面。」我有点担心阿莫的电话费。

    「不,到我家来,他的包裹很大也很重,不太方便带出门……不好意思,来我家一趟吧。」随后他告诉我住址,是个没怎么听过的地方,并非我所熟知的闹区附近。

    「好,我知道了。」我淡淡地说,「那就这样囉?明天见。」

    「对了,阿玄……」在我要切断通话时,阿莫又突然开口。把「对了」这个词当作展开新话题的连接还真不错啊,或者想错开话题时用「对了」也很不错,作为一个词语,功能还真多呢。

    「还有什么事吗?」我这下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了。嘛,电话费也不是我付的,他高兴说什么就说吧。

    「抱歉,在那个自称兇手的傢伙告诉我以前,我一直不知道你有那样的家庭……我以前或许无意中有失言,抱歉。」阿莫语带愧疚地说道。

    ——瞬间。

    ——剎那。

    ——霎时。

    脑袋一热、呼吸一窒,阳春手机的机壳发出「嘰!」地悲鸣,差点被捏成废铁。

    啊啊,是这样啊……兇手竟然连我的家庭都已掌握,而且还说给阿莫听了呢。

    「……」

    杀害我的朋友、踩上我的地雷。接二连三地针对我。

    兇手。

    我。我,我、我——

    ——我要杀死你……!

    「嗯,那么明天见。」我原先想以淡淡的语调收尾。

    谁知道,我的这句话竟会冷得如此透彻,自己也不寒而慄。

    掛掉手机后,我盯着天花板。一分鐘、两分鐘,时间无意义的耗费,这才将视线挪开,双眼对上从我接起手机就在旁边听着的小寒。

    「明天我也跟着去唷。」小寒没有对我暴涨的杀意进行任何追问,感谢啊。

    「嗯。」我叹出很大、很大、很大的一口气,想将所有的烦恼、沉重、不愉快通通吐出体外。

    冷静一想,我大抵没有如此遭人怨恨的理由,退一千步,就算在无意中遭人怨恨,也不至于到这般地步才是。

    而那个犯人好像对我的家庭有一定程度的瞭解?

    我没见过母亲,据说在生下我的过程中难產还是什么意外,总之死了。至于父亲则不是什么值得尊敬的人物,我也不想诅咒死者,他已去世多年。

    兇手会不会是针对我家人的怨恨呢?如果是的话,绝对、必然是针对我父亲的怨恨,若是那个人类,招致这等怨恨也不是不能理解。嗯,然后兇手想復仇的对象死了,所以才想要用父债子还的道理对我復仇?

    动机、理由,猜测也只剩今晚能猜了。

    谜底会在明天被揭开。我有预感,不,我确信,明天整件事将会被结束。

    事件被结束,亦会伴随生命的消逝。我、兇手,至少其中之一,将无法活过这次的事件。

    假设一个人知道自己将在隔天死亡,那么必定会在今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,起码让自己不要留下太大的遗憾。

    因此。

    「玩吗?」我将客厅的游戏主机打开,换上格斗游戏的光碟,再将游戏手把递给旁边的小寒。

    「咦?哎呀,原来阿玄喜欢被本小姐虐待呀?」小寒接下游戏手把,调侃着我。我则自信满满地答道:「才没那回事!这次你可别以为能轻松赢过我。」

    知道自己即将死亡,便会在死前做些对自己有意义的事情,起码别留下太多遗憾。

    对我而言,与小寒玩游戏算是有意义的事情吗?

    「你的立回还是渣得跟狗一样嘛!呵!这样就想赢本小姐?」对于小寒以游戏术语的批评,我置若罔闻,努力在每场游戏中力求胜利,最终——还是输了。

    这样的玩乐有意义吗?嗯,不过只是打发无聊时间的休间,没有任何深刻的意义。

    玩一整天、玩腻了就去阳台看云、看累了就去休息,总之今天要净干些没有特别意义的活动,留下多少遗憾、多少没做完的事情都无所谓,只因我的人生还长得很。换句话说——我可不认为自己会在明天死亡。

    ——我与兇手其中之一必死无疑,但我坚信受到死神青睞的,唯有兇手独自一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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