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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酌

    “这个真好喝!学长,你好厉害!”

    虽然知道自己不擅长喝酒,但在严恩的盛情邀约之下,牧周文还是难以拒绝对方的好意,喝下了严恩为他单独调制的果味鸡尾酒。他好像爱上了品尝这种甜口的鸡尾酒,严恩给他做的那一杯,不知不觉间被他喝下了大半。

    也许自己应该阻止他喝那么多的,坐在他身侧的孟盛夏有点担忧他醉后性情大变,倒也不是怕他惹出什么乱子来,可他对私藏对方的那一面总是有些私心的。

    “要尝尝我的吗?”严恩的调酒手艺不错,自然听惯了夸奖,但听到牧周文毫不遮掩喜欢的赞美,他还是露出了一点骄傲的神色,“我这杯也很好喝。”

    “行了,加了那么烈的基酒,就不要给他喝了吧。”孟盛夏阻止到,他知道严恩的酒量不错,但牧周文毕竟是个饮酒方面的新人,“你们别光顾着喝酒,吃菜啊。”

    “夏哥,我还以为你不乐意做呢,都准备叫外卖来你家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都把我编排了,我还能把你们拒之门外?外卖能有我做得好吃吗?”对于做饭这件事,孟盛夏还是有些信心的,毕竟他平常没事做的时候,总呆在厨房里研究怎么做这些东西。

    他今天特意做了些往常不太做的硬菜,择菜和简单加工还是多亏了牧周文才能完成。他有些惊讶牧周文这个看上去就是不进厨房的好学生,做起来也有模有样的——得到的答复是家里人忙起来的时候,是他和哥哥随便做点简单的东西应付一天,所以多少会些简单的料理工作。这让孟盛夏看到了对方之前他不曾见识的一面,对严恩的“不满”多少也转变成了感谢。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怕我把他灌醉啦?没关系嘛,今晚我们聊聊,他也不用回学校嘛。是吧,小文?”他们还没见上几面呢,严恩就用“小文”这样肉麻的称呼喊起了牧周文,听得孟盛夏直呼牙酸,“你能不能别拿喊小孩似的称呼叫人啊?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严恩就朝牧周文抛去了可怜巴巴的求助:“小文,夏哥好凶哦!”

    “学长,我,我不介意的……”牧周文被他那么看着,不知是不胜酒力还是觉得被这样的人盯着看就会感觉害羞,他的脸有些红,然后轻声地肯定了严恩对于自己的称谓,“严学长这么叫,没问题的。”

    你没问题,我有问题啊,你不要被这个家伙给迷得五迷三道的好不好。孟盛夏也知道牧周文大概是有对Omega的骑士情结,可他作为正牌男友,总是有些不爽的。然而他怎么能在严恩和许迩颂面前表达出这一点呢?都怪严恩,他肯定是故意捉弄自己!孟盛夏在心里咬牙切齿,却还不能显露出来,可把他憋坏了。但他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冲动,尽可能平静地说:“那就行。”

    他瞟到严恩因为他这句话笑得情不自禁去遮掩口鼻的模样,心里更加难受了。可他怎么能因为这么简单的事情就发作呢,只能装作不知道一样,劝说对方到:“你那杯也少喝一点。”

    “唉,怎么这样,我对我的手艺可是很有自信的,”严恩放下筷子,拍了拍自己的胸脯,“没有人可以拒绝我的调酒!”

    “他不能多喝的啦。”孟盛夏有点无奈,他冲严恩使了一个眼色,可对方就像没看到似的,反而关心起牧周文的身体来:“唉,小文,你是有酒精过敏吗?不好意思,我都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啊,没有的,我没有要避免酒精摄入的病。但我酒品不太好,不知道会不会惹大家生气。”牧周文说这句话的时候,孟盛夏意识到他已经开始有点醉了,说的话有点含糊不清,话语也明显多了起来,“学长你们不要见笑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,怎么会呢,其实酒量可以慢慢提升的,你以后肯定也有需要应酬的场合,可以适当训练一下。”严恩开始和牧周文传授自己的生活经验,孟盛夏瞥了他一眼,他终于停下了自己的经验传达,“总之,不着急的。”

    “应酬吗……未来的生活,听上去好遥远啊。”牧周文笑起来,笑容里没有掺任何其它的东西,只是纯粹地笑着。他这一笑,刚刚严恩和许迩颂进门来紧绷的神色便都融化了,就像是春风吹拂过结冰的湖泊,漾起一池的涟漪。

    牧周文真的醉了,孟盛夏站起来,去茶几下的药箱里寻找醒酒药。再回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的座位已经被严恩鸠占鹊巢。严恩搂着牧周文,似乎在和对方说体己话,他走了过去,严恩应当听到了他的脚步,却也没有回头。孟盛夏不得不坐到严恩的座位去,在许迩颂的身侧坐下。

    孟盛夏能感觉到许迩颂突然地不自然,对方连夹菜的手都有些僵硬,似乎很不习惯自己坐在他的身边。孟盛夏想起自己在医院对待对方的粗暴,先是有些头疼,然后还是选择了让步:“抱歉了啊,上次那么对你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在餐桌上一直保持沉默的许迩颂因这突如其来的道歉,反而有点手足无措起来,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上次在医院那事,不好意思,是我太急躁了。我当时很着急严恩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,我应该和你道歉才对。”许迩颂放下了筷子,一本正经地说到,“我当时说得那些话的确很混账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你知道啊?”孟盛夏斜睨着许迩颂冷笑了一声,“我当时真的被你气得要死。”

    “我当时不知道你对他的喜欢其实是……”许迩颂苦笑道,“我想——”

    “你想什么?想成全你喜欢的人和一个你觉得适合的对象在一起?”孟盛夏的拔高了自己的声调反问到,他的音量引来了严恩的瞩目:“夏哥!”严恩下意识就想阻止他们二人的争吵,可借着今晚饮下的酒精,孟盛夏也实在不想再假正经,他把自己当时的烦恼一股脑倒了出来,“你知道他多喜欢你吗?你还能说那样的话!如果不是因为他喜欢你,我真得揍你一顿!”

    听到这么激烈的语气,许迩颂也不再装正人君子,痛痛快快地解释了自己的原因:“我知道,我也,我也很喜欢他。”说到喜欢的时候,许迩颂的耳根都烧了起来,“我在那天以后想了很多,我很后悔,我竟然不敢去,去把握我们两个人的感情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你大哥?”孟盛夏几乎是瞬间就料到了原因,被他说中心事的许迩颂倒也没有隐瞒,点了点头:“大哥他不希望我和严恩在一起,担心得罪了孟家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恐怕不是孟家,是他。”孟盛夏声音沉下去,他知道许英颂在顾虑谁,一定是白衍,“但我们一定会解除这样的关系,你不用在那里妄自菲薄。Beta怎么了,你到底在自卑什么?”

    “夏哥!”严恩想要走过来阻止孟盛夏说下去,但他揽着已经醉了的牧周文,实在脱不开身,“你醉了。”

    严恩用这样委婉的方式劝说到,似乎想要为许迩颂保留几分颜面,可孟盛夏没有放过因为这句话沉默的许迩颂,而是继续咄咄逼人地追问:“哪条法规规定了Omega不能和Beta在一起?你难道迷信什么Alpha和Omega才是灵魂伴侣这样的鬼话吗?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。”许迩颂被他这么一逼,也终于有了些血性。在酒精的发酵下,他抛弃了平日的隐忍,大声反驳孟盛夏到,“我和严恩之间的问题,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!如果他离开严家,我不知道未来我能不能给他最好的生活。我不相信所谓的灵魂契合,但是我相信喜欢一个人,如果不能提供相应物质条件,那样的爱情是不会长久的!”

    许迩颂的理由现实得让孟盛夏有点愣神,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唯唯诺诺的男人,竟然已经考虑了严恩的未来。他已经在私底下思考过如何把严恩放进自己的人生当中了吗?孟盛夏去看严恩,看到对方也是一副惊讶的模样,随后很快转变成了动容的神色。而牧周文因为闭着眼又是侧身的姿势,孟盛夏实在看不出他脸上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,但只要他醒着,也许也会因为许迩颂这样的发言讶然。

    他们面面相觑,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接着说话:“啧,”孟盛夏咋舌到,主动打破了这样的局面,“好烦啊你们,干嘛来我家还要喂我狗粮?”

    “噗,”严恩噗嗤地笑起来,就着孟盛夏递出的台阶下道,“你刚刚和小文眉来眼去的,看得我都鸡皮疙瘩要起来了,还不许我们反击啦?”

    “眉、眉来眼去……”牧周文好像缓过劲来了,他有些扭捏地从严恩的怀里钻出来,然后找了个有些蹩脚的理由从餐桌上离开了,“我去一趟卫生间,学长你们继续吃!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,这孩子经不起调戏啊。”严恩好像对捉弄牧周文这件事意犹未尽,他看向孟盛夏,继续着刚刚未完的调侃,“大少爷,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他了。”

    “吃你的菜,别多嘴。”孟盛夏恶狠狠地要挟到,“要不下回别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也真够狠的。”严恩摸着自己戴了颈饰的脖子,特意用手指抚摸着后颈的部分,轻声暗示孟盛夏到,“他是个Beta啊,你生理课本学到哪里去了。”

    孟盛夏很快就了解了严恩的意思。他早上给牧周文用的遮瑕这时候应该已经脱妆了,露出了自己留下的齿痕,而心细的严恩,自然注意到了这点:“你好烦啊,”被揭了短的孟盛夏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,要是他们两人还好,偏偏这时候旁边还坐着一个刚刚“一鸣惊人”的许迩颂,这样的话题聊起来就让他觉得有点丢人,“别说了。”

    许迩颂被他们这样的谜语搞得有点懵,他没有接话,只是老老实实解决起自己碗里的东西,严恩深深地凝视他,眼睛里带着一种眷恋。这是孟盛夏从没有在严恩眼里看到过的感情,他不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,于是站起来,嘴上说着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东西,实际上跑到了厨房外的阳台去透气了。

    他把窗打开,寒风从窗外涌进来。即使白天的太阳高悬在天空,仍旧没有为地面留下太多热量。在夜晚凛凛的风里他清醒了许多,刚刚因为许迩颂的发言激起的困惑,这时候才借机在胸膛里蔓延开来。

    “未来”,“物质生活”……这些关键词让孟盛夏有点头晕目眩,可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附和着许迩颂:“他是对的。就算你不喜欢他,你甚至曾经看不起他。”

    “夏哥,看你半天没回去,原来是一个人跑这纳凉来了?”

    严恩的声音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边,孟盛夏转过头去,看到对方洋溢着幸福的笑脸。

    “有什么少年心事,和我说说呗。”

    TBC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