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求婚

    而妘理理则顺势附和道:“好啊,反正我也记不起我家在哪了,不如就住在这算了。”

    妘理理没想这么多,只当是同小孩子逗乐,但茹春水却看得分明,在妘理理答应以后,草生眼里分明闪烁着希翼。

    为了不让妘理理春天走后草生难过,茹春水便做了回恶虫,亲自开口打碎了草生美好的幻想:“你这妹子嘴怪贫的,逗逗我也就算了,现在连小孩子都逗,莫说等到来年开春了,等雪稍微小一点路好走了我就得通知警察局去,你这么大一雌虫说没就没,你家属现在指不定急成啥样了呢。”

    妘理理听后只是笑笑,而草生却瘪起了嘴,一脸不情愿地看着茹春水,连往嘴里扒饭的动作都慢了许多,仿佛满桌的饭菜顿时不香了一样。

    茹春水垂下眼脸给草生夹菜,黑色的睫毛掩盖了他眸子里的落寞,他寻思着,家里没有雌虫确实不行,是时候该给草生找个妈了,明天便去王媒公那里让他给牵牵线吧,自己年纪也大了,还拖着个孩子,条件确实不好,眼界不要再抬这么高了,但凡有个雌虫肯跟自己见面,那就跟对方好好谈吧……

    而草生此时也突然安静了下来,不再与妘理理说笑,趴在桌上安静地吃饭,仿佛又回到了妘理理没来时的那段日子。

    饭桌的三虫心思各异地吃完了饭,茹春水利索地将碗筷收拾了端进厨房里,妘理理紧跟了过去要帮忙,只留下草生趴在桌上眼睛滴溜溜地转着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茹春水整理好仪容准备出发,临出门前他习惯性地去摸床头的手机,却发现摸了个空,他疑惑地翻开枕头,没有发现;又蹲下来去看床底,没有发现;再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将整个屋子找了一遍,还是没有发现。

    茹春水起疑了,他不常用手机,平时都是充好电后就放床头的,哪怕不小心掉了也不会整个屋子都找不到吧。

    疑惑之间,茹春水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草生,草生平时也喜欢拿他手机玩些系统自带的小游戏,于是他把草生叫过来询问,草生却连连摇头说从昨天起都没碰过手机。

    茹春水又去问妘理理,而妘理理也是一脸茫然地摇摇头,并主动在屋里帮茹春水找起了手机,结果还是一无所获。

    好在茹春水平时也不常用手机,不急于这一时,他给草生与妘理理准备好早餐便出了门,门外寒风凛冽,刀子一样的冷风夹杂着雪花朝茹春水的面上奔袭而来,他不由得裹紧了头巾,一路小跑地来到王媒公家,轻轻扣响了大门。

    门应声而开,里面探出个脑袋,一张皱巴巴的脸在嘴角长了颗硕大的黑痣,头上包裹着红配绿的头巾,在一头花白的长发间交错相映。

    “哎哟,我当这大冷天的谁这么早串门呢,今天这风可真够大的,竟然能把茹寡夫给吹我门上来。”王媒公从怀里掏出块绣着红花绿叶的帕子,捂着嘴望着茹春水不怀好意地“呵呵”直笑,一双闪着精光小眼眯成一条缝,藏在满脸的褶皱里几乎要看不出来。

    “王媒公……”茹春水努力堆出和善的笑容,站在门口将自己的来意与对方说了。

    按理说,媒公这个职业是没什么道德感的,只要钱给得够足,就是个瘸子也能给你包装成天仙,反正到时候婚也结了彩礼也给了,就算发现有啥不对,你总不能退吧?所以只要有生意上门,都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。

    然而今天的王媒公却一反常态地变了脸,他听完后先是愣了一下,随后便突然大笑起来,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一样笑得前仰后合的,过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,一脸八卦地朝茹春水挤眉弄眼道:“哎哟喂,我的天啊,我说茹寡夫啊,你这是要干啥啊?这谁不知道你家里藏了个年轻力壮的雌虫啊,看样子你俩好了得有一段时间了吧,她昨天还帮你教训了村里的那个二流子呢,怎么地?你这是……骑驴找马呢?这可真不地道啊……”

    茹春水听完也是一愣,他没想到妘理理在他家暂住的事这么快就暴露了,他仔细寻思了一下,这些天也没谁来串门,妘理理在养伤也没怎么出门啊,要说唯一的外来者就只有昨天的二流子了……

    想到这里,茹春水顿时明白了,感情那二流子这一晚上啥也没干,光挨家挨户说八卦去了!

    茹春水平白遭此污蔑,自然要赶紧澄清,他急忙对王媒公说道:“王媒公,你话不要乱说!我家里是有个雌虫不假,可……可那是我看着她在外面快死了才救回来的,她现在也不记得自己是谁家住哪里,这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道要去哪,看着怪可怜的我就留她住了段时间,我俩真没什么!我还打算等雪一化就给警察局打电话让她们来接她咧!”

    怎料,王媒公听完不以为然地摇摇头,砸巴了下嘴道:“哎呀,茹寡夫啊,我乱不乱说这全村不都知道了吗?这事呢,我也不知道真假,也不是我传的,但要我说啊,你当初就不该把那雌虫给带回家,任凭她死在外边也不关你的事!现在哪还有这些事呢?你说你一个寡夫家里住了个雌虫,这不管是什么原因,闲话总会传出去的,你若是不打算再找了呢自然是可以不在乎,但你如果还想着再嫁,那这闲话的威力可就大了去了哟……”

    茹春水听得这番说辞,一下就呆住了,愣愣地听着王媒公在那喋喋不休他与妘理理的事迹,他从未想过那些背地里的嚼舌根能对当事者有这么大的危害,甚至只要一个晚上就能将他清誉尽毁,让他成了村里的淫娃荡夫……

    王媒公总算说完了那些八卦,看见茹春水还愣愣地站在门口,便将他一推道:“哎呀,茹寡夫啊,不是我不肯帮你,你要是犯点别的事也就算了,可要是让别个知道我帮个家里藏了雌虫的寡夫说媒,那我声誉可是要受影响的啊,这事我真帮不了你,不过我看着你家里那雌虫还不错,昨天不也把那二流子打得屁滚尿流的吗?不管事情是怎样吧,你就收了心,好好跟她说说,兴许她愿意呢,这不就两全齐美了嘛。”

    茹春水愣愣地听着,在王媒公的推拒下呆滞地转身走了,王媒公口中吐出的话仿佛全都化作了十二月的寒风,将他里外都吹得冰凉。

    茹春水一脸失落地回到家,正看到妘理理蹲在地上与草生平视着说些什么,草生的眼里隐约闪着泪光,见他回来了,连忙一溜烟跑进卧房里躲了起来。

    茹春水刚想追上去问怎么回事,妘理理便起身拦住了他,当着他的面从口袋里掏出一台手机递给他道:“春水哥,手机找到了。”

    茹春水木着脸接过手机,心不在焉地随口问了句:“难为你,哪里找到的?”

    妘理理笑笑,望了眼卧房道:“草生藏在灶台里,沾了好多炉灰,我擦了好久才擦干净。”

    茹春水听罢,顿时气不打一处来,有些暴躁地撸起袖子就要往卧房走去,却再次被妘理理给拦下了。

    “春水哥。”妘理理平静地望着满脸怒气的茹春水道:“你不想知道他为啥藏么?”

    “还能有啥!”茹春水今日在王媒公那遇到这些事心情本来就不好,眼下草生还给他捣乱,顿时咬牙切齿道:“这小混蛋越长大越不让我省心了,我今天非得好好揍他一顿不可!”

    妘理理及时扳过茹春水的肩,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:“是为了不让你打电话给警局。”

    “他不想我走,他想要一个妈妈,一个……能保护他跟爸爸的妈妈。”

    茹春水愣住了,过了良久,他苦笑一下道:“我今天出门就是为了这个。”

    “结果如何?”妘理理关切地问道。

    茹春水摇了摇头,轻叹一声,无力地坐下。

    妘理理看着茹春水的反应,大概猜到了结果,问道:“是因为我吗?”

    茹春水勉强笑笑,摆摆手道:“不关你事,村里虫嘴碎而已……”

    妘理理看着茹春水许久,突然将手搭上他的肩,轻轻说了声:“抱歉,这段日子里给你添了太多麻烦,现在还让你遇到这样的事……我会尽快离开……”

    茹春水听得这话,赶忙打断妘理理道:“你这说的是什么话!这事要怪怪他们!真怪不到你头上,这冰天雪地的你能上哪去?真要走那也得等开春呀……”

    茹春水正说着,妘理理突然坐了下来,与他平视道:“春水哥,你救了我的命,便等于是我的再生父母,这份大恩我记着,如今我虽暂时想不起自己的身份,却是真心想报答你,可我现在一无钱二无势的,帮不到你许多,本来昨晚想帮你教训一下上门的无赖,却不曾想好心办坏事,反倒连累你被造谣……”妘理理说到这里,低头叹了口气,接着道:“我虽不记得自己的身份,却隐约记得雄虫的声誉是最要紧的,你现在因为我而受这份屈辱,不能再嫁,我想

    这个责任我必须得负了,只是不知你怎么想,毕竟我身份未知,万一是个穷光蛋……”妘理理说到这便没有继续了,只是定定地看着茹春水,目光真诚而热切。

    茹春水被吓了一跳,他哪里不懂妘理理这番话是什么意思,他之前不是没有过留住妘理理的想法,可到底只是想想,顾念着她开春便要离开,只得把此想法深藏于心底,而如今妘理理却主动提出来要与他……

    茹春水只觉得思维都在脑子里搅成了一坨浆糊,怎么拌都拌不开,虽说他为了保护草生,对外泼辣又蛮横,可他到底还是只雄虫,面对着雌虫如此直白的话语,还是忍不住感到心脏狂跳,面颊发烫,过了半晌才勉强回过神来,结结巴巴地说道:“可……可是你开春就要走……”

    妘理理不慌不忙地接道:“我开春走不假,毕竟不能一直赖在你家,可我不会忘记我现在的承诺,若我找到了家属,我便会同她们说明一切,再回来娶你过门。”

    茹春水听着这些话,只觉得脑子越发混乱了,好不容易将思维捋顺一点,他又接着磕磕巴巴地问道:“但是……但是你可能已经结婚……又…又或者你恢复记忆了以后想起这事,觉得是个笑话……毕竟我是这么个……这么个……”

    妘理理听罢,直接握住茹春水的手,脸上神色越发认真地回道:“如果我已经结婚,便说服我正夫接纳你,我若是恢复记忆也只不过更方便我说服家属而已,无论如何,我的承诺是不会因此改变的。”

    茹春水听完这话,只觉得脑袋“轰”一声炸开了,他彻底不能思考,只得慌慌张张地甩开妘理理的手,冲进卧房里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那样躲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