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九章 情字何解
昨夜她微信消息的昙花一现又骤然消失，让沈念慈半夜开着车直奔鹿鸣居，固然是扑了空。最后还是动用了些关系直接调的各方监控，所有出门的车辆最终驶停在哪，什么人几个人都查的清清楚楚，确定江晚灵进了沧海就没出来过。 他最怕的就是凌霄这颗炸弹，反复翻看江晚灵白天回的消息，样子倒不像是被凌霄逮到了，只是怎么看都不对劲，小姑娘有事瞒着他…… 满腹踌躇到傍晚，终是不放心，又去了鹿鸣居。 进门换鞋，脱了大衣挂好，他无比自然娴熟，好像回自己家一般。 一进卧室，入目就是一只小花猫，脸上带着泪痕，睡在床上环抱着自己，看的他心里一紧。 沈念慈轻手轻脚上床，揽抱上缩在一起的小猫，轻拥进自己怀里。 江晚灵觉浅，也是哭累了逼着自己入睡的。男人动作很轻，可她还是醒了。 “念哥……你来了……” 话一出口她又开始抽噎，然后一头扎进男人怀里。 “怎么了宝贝？” “没……” 沈念慈有种莫名的预感，应该跟凌霄无关。还有种说不上来的，嫉妒感。 “想哭就哭吧，别憋着。” 没等他说完江晚灵就放声大哭，憋屈了半天的情绪，拉不住闸般的释放。 她自小依赖惯了，不是能躲起来舔舐伤口就会痊愈的性子。 关山月在她心里渗透的痕迹过于深刻，此时她反应过来去填补已经为时已晚。勉强让表面凝血结痂，深处的组织和纤维依然疮痍破败，一碰就痛，痛到骨子里。 情根深种，大抵如此。 沈念慈一下下轻拂着她的背，等她哭声渐弱，低头吻上她的额。 “愿意说说吗？” 小姑娘窝在他怀里摇摇头。 不想说便不说罢…… “饿不饿？” “嗯……” 沈念慈翘起嘴角，只是这个笑，怎么看怎么苦。 “起来收拾下，我们出去吃？” 小姑娘吸吸鼻子，点点头，反正她也不想做饭。 S市的夜晚街市如昼，沈念慈把车停到商场的停车场，两个人在商业闹市区慢慢的走。 沈念慈很少有这样的体验，看着人来人往密集的人流，紧紧牵着身边的人。 “想吃什么？” “吃火锅！”她要吃很辣很辣的锅底，辣到哭的那种。 “好。” 两个人进店坐好，江晚灵也不谦让，刷刷刷勾划着餐单，沈念慈看了直咋舌，牛油麻辣锅底…… “要个……”他想要个鸳鸯锅或者四宫格…… 不等他话说完，江晚灵刷刷又把锅底换了，猪肚鸡锅底，沈念慈轻松口气。 她突然想起关山月不吃辣，那就…… 江晚灵气气的戳了下手中的笔，分都分开了，这会儿这些乱七八糟的记那么清楚干什么！ “念哥，你想吃什么？” “都好……”只要不是麻辣锅底…… 菜品摆了满满一桌，江晚灵报复性的饮食让沈念慈有点担忧。他不太喜欢在外面吃饭，吃的不多，大多时间在帮她涮东西。 “别吃撑了肚子……” “火锅很容易消化的，我吃完火锅总是过不久就觉得饿。” 江晚灵一脸的无所谓，蘸着酱料往嘴巴里塞，手机响起，瞥过去，屏幕上的名字让她拿筷子的手一抖。 抬头看看对面的人，沈念慈递回一个略带疑惑的眼神，江晚灵拿起手机迟疑接起。 “喂……容临……” 桌对面的人在听到她的称呼时也变了变脸色，搁下筷子，十指交叉合拢。 “媳妇儿，在哪呢？” “我……” “是不是跟阿念在一起？一起来霂霆这边吧。” “……”江晚灵眼睛不安的乱看，看看天花板的明灯，再瞟向远处的调料区、周围的人群，实际大脑一片空白，什么都没入眼。 沈念慈见状直接伸长手臂抽过电话。 “喂，是我。” “好，我们这就过去。” 坐在车上时她还是懵懵的，整日的伤怀也暂时被搁置了，满脑子都是见面后，大家会是什么反应。 自下车的那一刻沈念慈就牵上的她的手，比哪一次都坚定，往说好的包厢去。 门打开，坐着的几人望过来，就像大家第一次相聚时，还是这六人，只是时移世易，事多变迁。 江晚灵抽抽手，沈念慈紧紧的攥住。 许霂霆目光来回看看，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，招呼两人坐，别傻站在门口让他这个做东家的难堪。 还没走近，陆恩就站起来了。别人不说，自家兄弟撬墙角算怎么回事。 “诶诶诶，干嘛呢？显你高啊？快坐下。” 许霂霆笑着打圆场，按上陆恩的肩膀，陆恩没坚持，屁股刚沾着沙发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。 “嫂嫂，这么久不见，可越发漂亮啦。” 江晚灵勉强的扯扯嘴角，不知道坐到哪里好。从进门到现在，她知道容临一直望着她，但是她没脸回看他。 “怎么了这是，这才几天啊，大家都生分成这样了？干嘛啊这是。” 许霂霆说着站起来拉江晚灵，将她拉到旁边的双人座上，顺势自己也坐下去，程翊泽也翻杯给沈念慈倒上一杯酒递过去。 容临站起身，走到江晚灵面前站定，她微低着头，目光没什么焦距。 蓦得一张熟悉的俊颜映入眼帘，容临蹲下身，捏着她的下巴，与自己对视上。 “怎么了？这就把老公忘了？” “没有……” “那怎么这么怕我？” “就是……”她鼻子一酸，轻呼口气压下酸涩。 “你伤好些了吗？” 容临露出一个笑脸，许霂霆耸耸肩让开位置，他起身坐过去揽上身边的女孩儿，伏在她耳边。 “全好了，今晚要不要试试？” 眼圈红红，脸也红红，这个臭不正经的……不管自己什么情绪，都会被他的臭不要脸弄的一秒破功。 许是为了打破僵局，容临揽着江晚灵，招呼许霂霆给自己点了首歌。 “人生短短几个秋啊，不醉不罢休，东边我的美人儿啊西边黄河流……” 唱完这句还吧唧亲了江晚灵一下，然后再继续唱，搂着她晃啊晃的。 江晚灵无语的想翻白眼，郁结倒是纾解了不少。 沈念慈面前的酒杯空了又满，满了又空，程翊泽和许霂霆也纵着他，陪着他。 挖兄弟墙角不对，可到底是自小一起长大，说是跟三哥最亲，其实哪个都放不下。 一曲唱罢容临起身，招呼着沈念慈去隔间。江晚灵不自觉的想起身跟上，被许霂霆摁住了。 “嫂子，男人的事男人自己解决。” 这话上次他也说过，只不过这次的对象由苏御换成了沈念慈。 许霂霆又开了瓶酒举高，好看的娃娃脸带着狂肆的笑，难得的爆了句粗口。 “操！人生短短急个球啊，来来来，今儿个不醉不罢休。” 两个男人进了隔间，都没急着开口。 容临掏出烟，自己点了一支。被燃起的烟雾熏的眯了眯眼，又将烟盒递向身边人。 沈念慈取了一根，并未点燃。 “做了？” “是……” “放不开？” “是……阿临对不起……” 容临回头一拳打在沈念慈脸上，文弱的他瞬间被冲击到门边，撞的咚的一声。 江晚灵听得一清二楚，倏地起身想往隔间奔，又被拦住。 “嫂子，再劝就没意思了，你总得让三哥出气吧？” 程翊泽看她多少有点红颜祸水的意味，说话也没太客气。 “可是……”沈念慈那身板，会被容临打死吧…… “放心，三哥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吗？” 许霂霆瞪他一眼，朝江晚灵笑笑。她缓缓坐回沙发，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动向，索性没再听到让她心惊的声响。 容临手伸向坐在地上的人，沈念慈抚了下唇角，伸手握住顺着容临的拉力站起身。 “好了，出气了。”容临又猛吸一口烟，朝旁边吐出一口烟雾。 “不。”沈念慈轻吸口气，又对视上他。 “我道歉是因为……我带她参加宴会时，明知道阮熙的酒可能有问题，却被晚灵抢了先，给她造成伤害……” 关键处他隐去了凌霄的部分未讲，容临皱起眉头，阮熙他是知道的，以前就看她不顺眼。 “我本想喝下那酒，跟晚灵……说到底，我都是想算计她的…是我先把持不住的，一切事情都因我而起，阿临……” “拉倒吧。”容临懒懒的斜看身边的发小一眼。 “我把人塞到你那，从一开始就做好这个准备了。阿念，我了解你，没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。” 容临走向窗边，打开，冬日的晚风吹进来，他深吸一口，南方冬日的夜晚到底是比北方温柔一点。 “我总觉得自己命不长，遇见晚灵大概已经耗光我所有的运气了。将来要是有那一天，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……” 男人转看向依旧站在门边的沈念慈，神色认真，面无表情，一字一句的开口。 “你一定要守好晚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