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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1旅游

    两人一起回房间时,莫微不禁问道:“我记得你说过,V国是你第一个流浪的国家,”他软软地瞥了身旁人一眼,“原来你是V国人吗?”

    梵德尔将门开启,让莫微先进去:“我并不算是完全意义上的V国人,我的祖上是V国人。”他笑了笑,“我的家族在外漂流了很长时间。”

    “漂流?”一般人都会说自己的家族在外定居了很长时间,用“漂流”这个词的话,难道是一直在搬迁吗?莫微直接问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算是吧,”梵德尔轻声道,“从有记忆以来就没有在一个地方长期停留过。”

    莫微一时不知道是否该安慰梵德尔,但是梵德尔冲他笑了笑,脸上并没有阴霾,只有纯净的暖意。

    “那你肯定见过很多难得的风景,除了这次来凯撒尔,我之前都只在椒城周边打转。”莫微觉得梵德尔脸上的神情令他安心,但又有一点怜惜在心底冒头。他想起了梵德尔悠扬如白鸟的琴音,想起梵德尔认真观察景物时的愉快欣喜,不由在心中想道:梵德尔应该是一个珍惜美好,会在奔流般的生活中仔细品尝甜味的人。

    梵德尔神情温柔,将掌心打开:“对我来说现今所见便是难得的风景,比如这个,我之前从未见过。”

    莫微这才发现梵德尔手心里还拢着一朵黄色小花,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,像是缩小的太阳花,边缘的颜色逐渐变浅。

    莫微不禁失笑:“你还在空中花园偷偷摘花,我们恐怕还得去补个花钱。”

    “它飘落下来了,”梵德尔蓝色的眼眸沉静地望着莫微,像是在望着他手上的那朵鹅黄小花,“我想,我应该要接住它。”

    莫微静静与梵德尔对视,恍惚间那片蓝色的天空朝自己迎面而来,自己好像变成了自由滑过蓝天的羽翼,又好像成了拥入白鸟的那片无际天空。

    梵德尔将那朵细小的花小心收拢在掌心,对着莫微粲然一笑:“因为它好像……”

    后面的话莫微没有听清,或者梵德尔也没有说出,两个人之间似是吹落了一片蒲公英,悄悄地不知降落在哪块心田。

    第二日众人在城市中央的喷泉集合时,许世安早早便等在那儿了。尚显稚气的少年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运动衫,胸前还印着一张可爱的猫脸,戴着米色鸭舌帽,笑容灿烂地冲着他们招手。

    他们根据先前的计划去了凯撒尔皇宫遗址,华丽的宫殿明显时常人工维护,金碧辉煌的墙砖石柱精致典雅,即使最角落的墙面上都印着细腻的金属贴画,千年前凯撒尔王室的奢侈浮华可见一斑。

    他们的导游卡什是一个有着小麦色皮肤的小姑娘,穿着凯撒尔古时的艳丽绣裙,绣线编织的长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荡起一圈圈娇俏的涟漪,她热情自豪地向游客介绍着这座宫殿。

    “想要了解真正的凯撒尔古代文化,还是得去凯撒尔遗迹,”卡什目光灵动,用有些神秘兮兮的语调说道,“不过那里是政府的重点保护区域,想要进去必须得有政府颁发的冒险证,据说去年正式颁发的冒险证只有这个数。”

    小姑娘做了一个“七”的数字手势,八卦道:“听说光申请就得一年多,世界各地的探险者都排着队呢。”

    一个中年女性好奇道:“那你们当地人有去过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没有啦!”卡什有些夸张地摇了摇头,“咱可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,怎么可能去过这种禁区呀。”卡什领着一群人来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,门前是精致华美的彩色蛇形喷泉,很多人开始围着喷泉取景拍照了,“现在估计只有七八十岁的老人可能去过了,五十多年前没有明确禁令,有不少外来人随意出入,对遗迹造成了很大破坏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把那里也开发起来,变成一个旅游景点呢?”其中一个游客问道。

    “谁知道呀,”卡什声音清脆,“当时有各种传言,有说是遗迹破坏程度过高,需要限制保护的;有说那地方有危险的神秘野兽,五十年前害死了十几个人,其中一个还是非常重要的大人物,所以被关闭了。”

    “城市传说呀。”

    “但要我说,这些都是假的,”卡什狡黠一笑,“肯定是咱们国家在偷偷研究什么秘密武器、生化药物。”

    孙小杰反驳道:“那为什么还给发冒险证啊,直接完全关闭不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卡什撩了一下她脑后那根马尾辫:“毕竟是偷偷嘛!直接禁止不就太可疑了,还不如故意弄一个缺口,把进去的人都牢牢看紧了,这样反而不容易出幺蛾子。”

    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。不久之后就要去凯撒尔遗迹的微光等人不禁沉默了。

    卡什是一个非常专业的导游,自然也要润物细无声地带货。她带着十几个人将整个皇宫开放的部分转了个遍,最后来到了一处露天温泉,面积有篮球场那么大,里面装饰着彩色蛇,蛇头在流淌着热腾腾的温泉水,周围立着一些石制宫灯,已经点上了金色的蜡烛。这应该是一个休息站,旁边还有一个小店铺,在贩卖泳衣、泳裤、浴巾和食物。不远处就是男女洗浴更衣室。

    “这个露天温泉当年可是只有凯撒尔的王室有资格享用,”卡什开始介绍这个贵族温泉了不起的开凿历史了,“……彩色蛇在古代凯撒尔是神圣的象征,权贵之地才有资格安置。不过现在,你只要花上一百克拉,就可以享受与帝王一样的超高待遇!重点是,咱们的小吃可比古时候的好吃多了!”

    在卡什的热切推销下,李柯等人还享受了温泉团购价。逛了一整天,大多数人都有些累了,现在出现这么一个有吃有喝能泡澡的地方,很多人便乐呵呵花了这一笔钱。

    温泉分四格,男女各占两格。李柯和孙小杰挑了一处有彩色蛇的位置,正浇着水惬意享受。隔着一段距离,还能听见刘萌在嚷嚷着要吃温泉蛋。

    莫微披着白色的浴巾,坐在温泉边沿的浅蓝色玉石台上,只将双脚探进了水中,感受着微烫的温泉水一点点浸润疲惫的双脚,他的双眼不由舒适地眯了起来,粉红的脚趾微蜷仿佛一只餍足的猫。

    梵德尔坐在莫微旁侧的温泉里,兴味十足地用手撩拨着身前的水,金色的长发垂下来一段,浸到了水中。“星球地脉真得好神奇。”他浅蓝色的眼睛亮亮的,笑得有几分孩子气。

    “所以这是你第一次见到温泉?”莫微单手撑在膝盖上,俯身问道,他的眼里带着一些好奇。

    梵德尔对一切常人视做普通的事物都表现出超高的兴趣。之前莫微觉得这是因为艺术家特有的敏感性,但在相处中,他越来越感觉到梵德尔的情绪与其说是兴趣,不如说是新奇。就好像在A国和凯撒尔的所见皆是初见。

    “之前只在模拟视频中见过。”梵德尔抬头看向莫微,“你不下来吗?一直在上面会冷的吧。”

    “还好,我先坐一会儿,这个玉石台坐着很暖和。”莫微晃了晃左脚,感受着水下的阻力,现在是一个什么都可以慢慢来的时候,即使拖延也有了别样的安然舒适。

    但就在这时,身后突然传来一股推力,莫微几乎是身不由己地向前倾倒,骤然失衡,慌乱下他抬起腿想要稳住自己。

    预想中的跌进水里并没有发生,他的双脚都踏在了实处,反作用力下,莫微两手撑在身后,仰坐在了玉石台上。

    稳定后再看,他的姿势实在尴尬之极。原来他的左脚踩在了梵德尔肩上,另一只脚则踏在了对方赤裸的胸膛上。而梵德尔可能是想要扶他,但是却抓住了他的左腿腿弯,导致莫微整个人都几乎仰躺下来,白色的浴巾垫在身下,散落开来,露出白玉一般的无瑕躯体。

    二人视线相交,梵德尔的目光在某处停顿了一会儿,便好像烫到了一般向旁侧移去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三声道歉几乎同时响起,一个是莫微,一个是梵德尔,另一个则是刚刚不小心撞到了莫微的小孩家长。

    莫微立刻将右脚收回,但左脚却还被梵德尔抓在手中,无措之下,他足弓弯起,在梵德尔的肩上轻轻蹬了一下。

    梵德尔好像触电般,连忙将手松开,但又反应过来,重新扶住莫微的左腿放回了水里。

    “你还好吧,有没有摔到?”梵德尔看着撑着手起身的莫微担忧道。

    “我没事,”莫微重新披上了那条浴巾,“只是突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。”

    两人一时相顾无言,奇异的沉默蔓延。梵德尔蓝色的眼眸在氤氲的雾气中变得朦胧潮湿。

    “莫微哥哥,吃点东西吧。”一道软糯的少年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,许世安端着一个小吃盘坐到了莫微身旁,尚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满是无邪的笑容。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莫微冲着许世安笑了一下,身周的空气似乎重新缓慢流淌起来,他拣了一颗杏仁轻轻咬下。

    许世安看人的眼神就像他天真的笑脸一样,也是无邪柔软的,他看着那颗杏仁被莫微淡色的唇含住,咬下,最终消失在唇间。

    许世安也同样拿了一颗杏仁,含在嘴里,并不吞下,只是用舌尖轻轻抵住。

    莫微远远看见孙小杰他们手里拿着相同的小吃盘,不用问肯定也是许世安买的。似乎是为了感谢能捎上他一起游玩,这一路上的零食小玩意,许世安基本抢着买单,加上他嘴甜知礼,处事得体细致,短短两天,许世安俨然已经成为了刘萌等人的心头宝,连李柯都对他极有好感。

    “你放松玩就好,不用太在意我们的。”莫微忍不住说道,在他看来,许世安只是一个还在读高二的小孩,没必要像大人那样圆融处事,单纯享受他人的关照快乐生活就够了。

    “莫微哥哥,我现在就很放松啦,能够不给你们添麻烦,帮上一些忙的话,我觉得特别开心。”许世安眨了眨眼,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真诚,笑起来更是神采奕奕。

    等到莫微泡进水中后,他的皮肤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泛起嫣红,脸颊变成了粉色,衬着被水雾染得湿漉漉的双眼,像是醉酒了一般。

    他趴在玉石台边,轻舒了口气,将手臂和脸颊贴在微凉的玉石上,肩翼放松地舒展开来,如同一只休憩的醉蝶。

    梵德尔看了一会儿,便小心翼翼偏开了视线,总觉得水温似乎比之前高了。

    许世安则默默坐在不远处,他那宛若天生的笑颜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,一双眼黑沉沉的,只是定定地看着莫微露出水面的那一片皮肤,看着水珠从洁白的皮肤上缓慢滑落。他又拿了一颗松仁,放在口中细细舔着,然后嚼碎吞下。

    “莫微哥哥。”许世安走到了莫微身旁。

    “嗯?”莫微侧头看过来,脸上是一片潮红,精致的锁骨在一片迷蒙雾气中若隐若现,原本淡色的唇透出玫瑰花般的艳色,眼眸淡然疏离,被这水雾染上了一层柔情,宛如纯净无辜的世外水妖。

    “喝点冷饮吧,我怕你不小心睡着了。”许世安似是对眼前的殊色一无所觉,替莫微叫了一杯冰镇的椰子汁。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莫微的声音也朦胧发软,好像融入了这水烟中。

    明日微光将要与他们的大客户正式会面,泡完温泉后,许世安与众人分别。

    临走前许世安依依不舍,眨巴着一双狗狗眼,可怜巴巴地询问莫微他们什么时候结束拍摄。

    听到李柯这边说大概要十日,许世安很是失落,随后又含着期待殷切询问到了A城是不是还能联系,刘萌等人都表示热烈欢迎,无聊的话可以随时来微光的办公室串门。

    许世安面上满是真切的欣喜,笑容灿烂地与他们告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