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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-萧涵的日记(7)

    “萧涵,我求求你,你去把摄像头关了吧!不要!不要过来,你走开,你走开啊!”

    程简萱不知道是被日记本上的什么字给刺激到了,突然崩溃地大叫起来。

    记忆里的场景与混沌破碎的现实绞为一团,满身血污的罪犯、高清无死角的影片、强光照射下的牢房……

    欧式复古雕花床头灯在程简萱无端的挣扎中跌碎在地,惊动了抱着萧诺上楼的萧涵。

    “阿诺,你去房间里待着好吗?萱萱姨可能身体不太舒服,我去看看她。”

    萧诺乖巧地点头,还懂事地抓住蒂娜的后腿,把它往儿童房里拖。

    这样的场景不是第一回出现了,萧诺年纪小,却也知道不给妈咪添麻烦才是乖孩子。

    看见萧诺进了房间,萧涵才推开主卧的门。

    “你走开!不要碰我,你滚啊,离我远点,出去,出去!”

    萧涵站在原地没动,腕表上的指针不断转动。

    “萧涵,你不要走……我害怕,我真的害怕了……”

    程简萱先是神志不清地吼叫着,过了一会儿又抱着双臂,失声痛哭。

    她就这么时而愤怒,时而恳求地,在萧涵面前闹了个精疲力尽。

    而萧涵所能做的,就是等,等程简萱闹过了,再走过去喂她药。

    据梁安若所言,萧家地牢里的那些画面给程简萱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创伤,再加上后期一直没有得到妥善治疗,所以病情不断恶化。在H国领奖时,程简萱就已经必须药物来控制情绪了。梁安若给的建议是两人分开一段时间,让程简萱留在H国接受系统治疗,不然拖久了,程简萱会有彻底疯掉的可能性。

    当年那种情况下,哪里容得程简萱在H国久留。

    后来的种种,两人算是心照不宣。只是程简萱的心理疾病一直没有得到根治,即使再没与萧涵碰过面,但她一闭眼,还是会看到血腥的画面。

    程简萱曾在多媒体教室里突然抱头痛哭、浑身抽搐,就如正在经历什么酷刑一般。那次吓坏了当堂的教授,最后还是梁安若赶来,带她回诊所小住了一段时间才缓过劲来。

    很多萧涵不曾做过的,她也不曾经历过的事情,在那一次毫无征兆的发病中变得模糊不清,记忆也变得越发混乱不堪。

    她清醒后,常常会怀疑,到底是萧涵试图打断她的双腿,还是那些看守的狱卒打算锯掉她的双臂、挖了她的双眼。

    事实上,两样都不曾有过。

    这是一种应激性心理障碍。

    在把别人的过错无限放大甚至虚构事实进行诬陷的过程中,减轻自己的负罪感,从而达到逃避的效果。

    ——她一直不敢承认自己对萧涵造成了伤害,直到再次相遇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……”程简萱看着满地狼藉,没什么力气地道歉。

    萧涵扶着她坐上床,收好药瓶,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不用说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这次只有七分钟程简萱就冷静下来了,相较上次少了三十多秒,说明治疗还是很有效的,程简萱走出那段黑暗的记忆,指日可待。

    只是,萧涵可能等不到了。

    积重难返。

    早就残破不堪的身体,几番折腾,江河日下。

    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。

    萧涵永远忘不掉,那种只是在车里望一望她的身影,心底就能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感觉。

    书上说:爱生善妒,爱生忧怖。

    萧涵觉得,如果要这样讲,那这份感情就不算是爱吧。

    因为她不会因为程简萱下班路上多个男人相伴而生气,也不会因为程简萱看不见她而忧虑。

    世上有一种人,是你只用远远望着,也会感到美好的存在。

    或许程简萱就是那个让她不用百般度量,相逢便能付之一笑的人。

    能在无常索命之前,与这心心念念人儿重聚,弥补那段并不完美的回忆,如此,她也就悍不畏死了。

    萧涵想,在没有她的时候,程简萱也能平安富贵顺遂乐,功成身退,长命百岁。

    “萧涵,你不会离开的对吗?”

    “小傻瓜,我为什么要离开。”

    “我是说,你会一直活着,陪在我身边的那种……”

    “放心,我这条命金贵着呢,哪那么就容易没了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-THE END-